
有奇才未建奇功
李训(?—835年),始名仲言,字子训,陇西成纪(今甘肃秦安县)人。唐宰相李揆之族孙,宰相李逢吉之从子,进士及第,补授太学助教。李逢吉十分器重李训,为巩固权势,以他为核心结成了一个政治集团,核心八人,附从八人,号“八关十六子”。
李训身材魁梧,神情洒脱,尤其是能言善辨,思维敏锐,善于揣摩他人心思。也正因此,所以他懂得如何用计谋打动李逢吉,敢于以百万金银向郑注行贿,并通过王守澄的举荐来到唐文宗的身边。另外,他也深知唐文宗守正嫉恶,一直对宋申锡之死怀恨在心,渴望诛除宦官,夺回皇权。于是,李训以给唐文宗讲《周易》为幌子,言辞激烈地痛斥宦官,并在暗地里商议诛除宦官之策。他与郑注一起谋划革除朝廷弊政,最终确定三步方针,首先是除宦官,其次为收复河湟,最终平定河北藩镇割据。
李训口才出众,言论纵横,深得唐文宗之心。在文宗的信任和支持下,李训以除宦官为己任,且诛杀了不少叛逆之人。他先将襄阳监军、宦官陈弘志杖杀于青泥驿,又罢去王守澄的禁军兵权,赐毒酒处死之,然后贬西川监军杨承和、淮南监军韦元素、河东监军王践言到岭外,且皆于途中赐死。在李训的操作之下,元和末年暗害唐宪宗的乱臣逆党几乎斩杀干净。同时,李训也借机报复,排除异己,相继诬陷了李德裕、路隋、李宗闵三位宰相。至此,李训权倾朝野,依附之人趋之若鹜。
王守澄卒后,李训和郑注商议,在浐河旁举行葬礼时,借机铲除中尉以下所有宦官。显然,李训设了一个巨大的局。不幸的是,李训的设局没能实现,关键就在于他与郑注的关系恶化。李训拜相之后,俸禄和官位都超过了郑注,这也导致了二人关系的迅速降温,甚至到最后势不两立。此情之下,本来二人的合谋,最终演变成李训的提前动手,因为李训担心宦官诛除之后功劳全部归于郑注,所以,李训还计划连同郑注一并铲除掉。
于是,李训召集同党提前动手。按理来说,李训斩杀王守澄(宦官),对当时的朝政来说是一件好事,但李训本是被流放之人,赖王守澄和郑注的荐引才得以发迹,王、郑对他有知遇之恩,谁料他得势后却恩将仇报,设计除掉二人,这是令人不齿的,至少从为官伦理来说,完全有失厚道。《旧唐书》本传称其“阴险善计事”,可谓一语中的。
大和九年(835年)十一月二十一日,左金吾卫大将军韩约诈称金吾左仗院的石榴树上挂满甘露,欲诱仇士良、鱼志弘等大宦官前往观看,企图借机一并诛杀。可是,韩约难堪大任,在见到仇士良后高度紧张,冬日大汗,这引起了仇士良的警惕和戒备。仇士良果断劫持唐文宗,迅速撤离。撤离后,仇士良召集神策军(禁卫军)疯狂反扑,大开杀戮,所有参与甘露之变的宰相和大臣全被诛杀,死难上千人,这就是著名的“甘露之变”。
事变失败后,李训单骑逃往终南山,随后被抓,送往京城,于半道被人杀死。郑注在带兵前往长安的路上,得知事变失败,遂撤回凤翔,被凤翔监军张仲清所杀。李、郑之被杀,标志着“甘露之变”的彻底失败。这场由唐文宗总设计、核心士大夫导演的诛除宦官的政变,以宦官集团的完胜而告终。从此之后,宦官权势熏天,为所欲为,唐朝历史也进入到“第二次宦官时代”(柏杨语)。李训自我标榜与奸滑邪恶的性格,是他难建奇功的根源。
倘若他与郑注不互生嫌隙,总体来看,或许历史就真有可能被改写。当然,李训与郑注本就非正人君子,心术不正,这似乎也注定了他们的结局。此一宫廷流血政变,李训同党及受诛连者上千人,一时间京城杀抢劫掠,尸横遍地,血流成渠,尘埃蔽天,史称“甘露之变”。此后宦官的势力愈发强大,国家大事皆由他们决定,皇帝已然成了摆设,唐王朝日薄西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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